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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短衣帮(2)

作者:南杉 东篱发布时间:2015-08-14 10:38 2664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搞不好自己受株连。康母紧张之极,嘴里却忍不住说着:“可怜!可怜!”急忙让康介白把郎中背入家里的祭台下,一边关紧门,端来水给郎中喝。郎中喝了些水,挣扎着要走,康母说道:“看你这样子,如何走得了啊。就在这里躲着吧。”

郎中要谢,却又昏厥过去。

“开门!开门!”警察已经来搜查郎中了。

康母吓得面如死灰,康介白男子汉地说:“娘不要怕!”说罢,拿起砍刀用力在脚上一刮,鲜血直流…他捂住伤口,忍痛把门打开。

警察举起枪问道:“你看见一个流着血的郎中吗?”

康介白故意一拐一拐,说道:“没有!”

“短衣帮鼓动饥民造反,叶郎中是头目。”士兵指着地上的血迹问道,“你门口的血哪里来的?是不是受伤的郎中躲进了你家!”

康介白扶着门,挪动着流血的脚,说道:“刚刚劈柴不小心弄伤了脚,正想去找郎中看呢。”

“劈柴劈到脚上,你真是大笨蛋。”警察看了看康介白的脚,说道:“如果发现了叶郎中,要向衙门报告,有奖赏的!”

见警察走了,叶郎中从祭台下爬了出来。他对康介白鞠了一躬,说道:“你可以抓我去县上领赏,得了赏银,你娘也衣食无忧。”

康母正给康介白补衣服,说道:“我们才不稀罕赏银!”

康介白扶叶郎中坐下,说道:“你是为我们穷人落的难,我们应该帮助你。”

叶郎中击掌说道:“有志气,有骨气,现在就少你这样的年轻人。”

郎中一时激动,弄到了伤口,痛得嗷嗷叫,仍然兴致勃勃地对母子俩说道:“我这次是有些鲁莽,但你们有所不知,我们短衣帮才是穷人的组织,孙中山先生等很多大人物都曾经参加短衣帮,民国成立后袁世凯**,革命还没有成功,因此我们又悄悄活动。”

康母见叶郎中又讲短衣帮的好处,急忙放下针头:“我知道短衣帮是为穷人的,但这次改朝换代都没有打战,你却劝人造反,搞得不太平,总不是什么好事。”

康介白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也说:“是啊,你看民国还不是东家的天下,你们再造反也不过我家门口换一面旗子。再说打战,打来打去受苦的都是穷人,你不要再去鼓动人造反了。”

叶郎中想想觉康家母子很有道理,黯然地说:“你们说的也是。”

“穷人要认命,安安心心过日子,遇事忍一忍就过了。让人不蚀本,那些被打死的饥民,真是造孽!”康母虽然不识字,但凡是都信奉“忍”的哲学。

叶郎中叹了一口气:“我总不甘心,为什么打天下的是穷人,却没有保护穷人的天下。”

康母劝道:“不要再说什么空道理了,我们穷人有个温饱就安心了。”

叶郎中望了望屋外已经平静,怀着愧意对康母说道,“我这条命是感谢你们母子给的。我在广州参加的组织叫悔明社,作为报答,到时候,我会送你的孩子去那里读书。”说着便起身想告辞。

康介白忙拉住郎中,挽留道:“衙门要抓你,你的伤又没好,能去哪里,还是养好了伤再说吧。”

“是啊,你看你坐都坐不稳。还是安心在这里养伤吧,我们虽然不管饱,但也饿不着。”康母补充说。

事实如此,叶郎中勉强留下了。

次日,康介白上山砍柴。叶郎中在祭台下趴了一夜,已是一身麻痹,想挪动身子,便从祭台下扶着墙壁到门口。

康母正在晒衣服,见叶郎中出门,吓了一跳,遂放下衣服,对他说:“先生不怕被人抓,大白天出来!快回去!”

这时有行人远远而来,是犬养老爷手拿文明棍带着两个家丁路过。

康母赶紧叫叶郎中回屋去。叶郎中一拐一拐,一个抽身,躲进祭台下,但是为时已晚,犬养老爷已经看到有人神色慌张地进屋,便跑过来盘问康母。康母吓得直哆嗦,不敢说话,只见两个家丁冲进屋里把郎中揪出,说道:“原来,这婆娘养汉!”

“不是这回事!”叶郎中只得大声解释,“不是这回事!”

家丁把叶郎中拖出屋外,犬养老爷发现是叶郎中,像发现了宝贝似的大声说道:“大家看啊!人穷种变,偷人养汉,还是短衣帮的!”

顿时,一些行人围着看,康母愤怒辩解:“不是这样的,他是郎中,给我儿子看病的。”

犬养老爷揪起叶郎中,说道:“难怪昨天没有找到你!原来躲在这里享清福。”对家丁说道,“给我抓到衙门去。”

家丁捆起叶郎中就走。突然,康母不知哪来的勇气,挡在门口,拦住家丁,向他们求情:“郎中说不造反了,你们饶了他吧!”

犬养老爷举起文明棍,冷笑道:“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也给我抓到衙门去!”家丁闻得主子命令,马上如狼似虎上前推扯康母。

康母被家丁连推带扯、百口污蔑,又气又怒,攀着门框不放,大声哭喊:“我没有偷人,没有犯法,我不去!”

家丁拖不动她,就抽了墙角的柴火去敲她抓门的手,喝骂:“偷人婢,不放手,打断你的狗爪子!”

康母挨了几棍,仍然不肯松手,边哭边争辩:“我没偷人!没犯法!”

家丁一时竟强不过这个小脚的柔弱妇人,恼羞成怒,呲牙大骂:“狗养的烂婊子!”双手高举柴棍猛地砸了下去,“喀”的一声,康母手骨应声而断,终于攀不住门框,退了半步。

那家丁还不解恨,劈头盖脸的往康母头上狠打几棍,又一脚踢上去,喝骂:“还不快滚!”

康母被那一脚踢得撞倒在门砖上,鲜血汩汩流出,把门口的整片地都染湿了,人却没有声息。

行人纷纷侧目,指责何犬养和家丁草菅人命。家丁又用脚踩了踩康母的头,见真不动了,便大声说道:“你们看到了,这个偷人婢在装死放赖。”

犬养老爷好像没发生什么事一样,挥挥文明棍:“好了,老爷今天心情好,就让这怨婢得逞,我们去县衙。”说着令家丁押着郎中走了。

行人见康母奄奄一息,无人敢动,当中有认识康家母子,便跑到街上给正在卖柴的康介白报信。康介白得信,半信半疑,提心吊胆的往家里冲,远远看见母亲一身是血,倒在门口,吓得魂飞魄散,厉嚎一声:“娘!”

康母一动不动,头上的伤口血已流干,两眼却还睁着,死寂的眼珠空洞洞地对着爱子。也不知道她临死之时,有什么年头一闪而过——究竟是不甘被人污蔑,还是不忿恶霸的欺凌,抑或是担心爱子,再没人约束。

康介白抱着母亲已经开始发冷的身体,涕泪如雨,眼睛红得滴下血来,一声声的惨嚎:“娘啊!娘!”

得到消息的乡邻纷纷赶来,见他这样,都不敢靠近,好一会才有相厚的老辈,麻着胆子劝他:“白奴,要想后事,先把你娘安置好吧!”

康介白木着脸,把母亲抱进屋里放在床上,跪在地上抹了把泪,硬梆梆地磕了几个响头,心中复仇的念头顿生:“报仇!我杀了犬养!”转身握着砍刀直追犬养老爷和家丁的去路。

叶郎中一路悲痛挣扎,走得慢,所以当何犬养和家丁押着他到县衙门口时,康介白便已追上。康介白见到杀母的仇人犬养,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还我娘命来!”

犬养闻声回头,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劈成两半。家丁吓得抱头鼠窜,要躲进县衙,康介白大步赶上,不等他们进门,一刀一个,了结了两家丁的性命。

县衙守门的警察回过神来,挥着刀枪大喊大叫向康介白杀来。康介白眼红兴起,手起刀落把守门的警察砍倒,然后背起叶郎中往山上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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