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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舒儿点点头，下了马车。撩起发丝，望了望周围，旁边就是之前她们来吃饭的百年老店。月舒儿满意地点点头，有竞争才有发展。邻居品性也很重要。

两层的小楼，走近发现门上贴了两张封条。月舒儿疑惑地看着苏伯。苏伯解释道：“这房子曾经犯了事，官府收押拍卖的。若是揭了封条就表示要买这里。”

月舒儿问道：“知道价格吗？”

“这种房子一般都是定价的，大约在八千两左右。但是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买的话不是很值。又有一些霉气，一般富贵之家都是不想买这种房子的。”

月舒儿点点头，同意苏伯揭了封条。进去才发现房子已经完全破败，都是蜘蛛网。后面的假山水池更是早已干涸，没有一丝人气。围着假山的回廊侧一排排的房子。格局倒是十分中规中矩，但里面果然空荡荡的，连一块多的木板都找不到。

四处走了一走，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人声鼎沸的场景。入眼却是满目荒凉。

入夜，月舒儿有些睡不着。走出客栈，看着云中月，发呆。

此时一只鸽子扑哧扑哧飞了过来，准确的落到苏嬷嬷的窗前，走了进去。“信鸽”这是月舒儿第一时间想到的。

她好奇地往那头张望，心里不禁疑惑，苏嬷嬷为何要使用信鸽。

此时苏嬷嬷的门却打开了。苏嬷嬷看着月舒儿诧异的眼神，也惊讶了一样，很快又变得释然。

苏嬷嬷冲月舒儿一笑，悄悄的招着手，请月舒儿上来。

月舒儿走到楼上，不解地看着故作神秘的苏嬷嬷。只见苏嬷嬷看了看四周，跟苏伯协商了一下，苏伯竟然走到门口，关上房门。

苏嬷嬷更是警戒的关上窗户。这才认真地看着月舒儿。已经满是褶皱的脸上不在有慈祥的笑容，满是认真的诡异。

月舒儿竟然感受到了许久未感受到的不安。

“嬷嬷？有什么事情吗？”月舒儿看着一本正经的苏嬷嬷问道。

苏嬷嬷此时严肃地说：“小姐，你这就有点沉不住气了。是我找你来，你怎可先行问我呢？这不是堕了气势吗？”

月舒儿一愣，虽有些莫名，依然受教地点点头。

苏嬷嬷这才满意地看着月舒儿，带着一丝欣慰。从上打量而下，仿佛越看越满意。月舒儿更加有一丝坐立不安，这怎么像是被摆上案板上的猪肉。

苏嬷嬷却欣慰地看着成长起来的月舒儿。感慨的想着，十五年了啊。她终于不负夫人所托，看着小姐从稚龄孩童长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又带着心酸，别人家十五岁的女子，都是承欢膝下，受尽娇宠。自己家的小姐却必须独自用瘦弱的肩膀扛起一片天。不能任性的撒娇，不能随心所欲四处赴会。

看着自家小姐柔弱的面容下，一双坚毅的眼睛。

苏嬷嬷想，她家的小姐经历了磨难，坚强的坚持了过来。并能够迎风直上。表现得不像一名十五岁的小女孩，更像历练多时的人那么老练，沉稳。

只是这样优秀的女子，日后谁能配得上呢？不知道自己日后是否能够看到小姐的婚嫁呢。

苏嬷嬷想着，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走到月舒儿面前。双膝跪倒在地，双手拜下，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月舒儿一惊，正待避开，却被站在旁边的苏伯按在位置上硬生生的受了这个礼。

拜完之后，苏嬷嬷直起腰，表情肃穆地说：“属下苏一，参见‘夜主’！”说着从怀里郑重其事地拿出一枚泛金色刻凤玉佩，双手奉上给月舒儿。

“‘夜主’？”月舒儿迷惑的看看苏嬷嬷，又看看苏伯。

苏嬷嬷看着月舒儿一直不动手拿玉佩，双手往前伸了伸，催促道：“小姐，赶紧拿玉佩啊。”

月舒儿依然未伸手，神色反而平静了下来，淡淡地问道：“嬷嬷是不是该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小姐相比听过您母亲的传闻吧？”苏嬷嬷收回手，问着月舒儿。

月舒儿想了想，说：“传言是一名小户人家。父亲去进货途中认识，并且一见倾心，坚持迎娶为妻。当时为此族里与父亲发生矛盾。但迎娶母亲之后，母亲十分善于打量家业，让家族一度繁华。才使得父亲的族长位置一直屹立不倒。”

“是的。但是小姐不知道，夫人，并不是一名小户女子。”苏嬷嬷点点头，应和着月舒儿的话。

月舒儿看着苏嬷嬷依然跪在地板上的身体，腰板挺直，表情平静，语气不卑不亢。一点不为自己的刻意刁难所尴尬或者窘迫生气。

她不禁对有着这样气度的下人的那名女子有了几分好奇。目前更多的却是愧疚，毕竟苏嬷嬷年纪大了，这样乍暖还寒的天气里面。

想着，她露出歉意的表情，搀扶着苏嬷嬷说：“嬷嬷先起来吧。地板凉。”

苏嬷嬷再次伸出玉佩，淡然地看着月舒儿说：“小姐先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接受这枚玉佩。老奴才能站起，否则，老奴宁愿长跪不起。”

月舒儿为难地看着苏嬷嬷，只好陪着蹲下身体，听着苏嬷嬷的叙述。

“小姐其实也是大家小姐。只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不能不背井离乡。只是当初家族担心小姐一人无法好好生活，就给了小姐一支势力。当时势力不大，才几十人，小姐一路走来，遇见了许多的可怜人。小姐天赋了得，让一支小小的势力发展成现在一股不大，但也绝对不容小觑的势力。”

月舒儿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她不仅是富商的女儿，手上更有一股强有力的后盾。这仿佛是在她已经接受银山的时候，发现银山原来是金山的惊喜感，和不真实感。

“那为何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月舒儿斟酌着地问道。心里有点虚，毕竟她并不知道她的原身是否知道此时，但看苏嬷嬷如此郑重其事交代此事。她心里百分之八十认为原身不知道，至少苏嬷嬷认为她不知道。那样就够了。

苏嬷嬷果然很正常地接下去，没有任何的表情异样，果然原身也是不知道的：“夫人去世的早，当初夫人去世，万一老爷再娶，担心您孤苦无依。特意把这支势力留给您，让老奴代为管理，让他们养精蓄锐，沉浮下来。当初夫人说，若一天，您成长起来了，即可交付给您。”

“你现在认为我成长起来了吗？”月舒儿恍然地问道。

苏嬷嬷点点头，欣慰地看着月舒儿平静的脸，说道：“没有想到，老爷痴情至此，一直未再娶。独自抚养小姐成长。”苏嬷嬷说着，神色渐渐转为心疼，说，“小姐虽没有了母亲，但也娇宠长大。直到遇见了那负心的陈生！这段时间嬷嬷冷眼旁观，小姐虽遭遇人生大难，但也坚强挺了过来。我终于完成了对夫人的承诺！”

说着，苏嬷嬷感慨地说道：“特此，把嬷嬷代为保管十年的这枚象征楼主的玉佩交付给小姐！望小姐日后能够依托‘昆玉楼’。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月舒儿问道：“我母亲是什么身份？为何会掌管有一支势力？”

苏嬷嬷淡淡的摇摇头说：“小姐无需再问。夫人曾经说过，过去的事情掩埋在尘土里面就好。不管夫人什么身份，小姐只是江南月家家族的独生女儿，没有任何其他身份。”

月舒儿不再追问，不让知道，应该是为了她的女儿好吧。不希望老一辈的恩怨，牵连到她，希望保护她，更希望她快乐。

“若我一直没有成长呢？”月舒儿淡淡地问道。

苏嬷嬷看着月舒儿精致的眉眼，弯弯的眉象极了年轻时期的夫人。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病弱的夫人躺在床上，一字一字艰难的交代着自己：“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以后大富大贵，现在的家产，只要相公他好好守住，就能让我的女儿衣食无忧。只怕相公他以后会迎娶其他夫人，让我的女儿受苦。所以苏姨，麻烦您，一定要替我守住我的女儿。我手里这支势力交给你最放心。若她有一天经得住考验成人了，你就交给她，让她自己处理。若她一直单纯，不知世事，你就替我守住她。你老了，培养一个继承人，让他守住她。其实我多希望自己的女儿一直天真可爱，不识忧愁。可是我又担心，我不在了，以后没人守护她，她若不坚强，无法在这个社会上生活下去。苏姨，你说，我的女儿以后会幸福吗？”

已经形容枯槁的女人，失去地往日的傲气和美貌，唯独没有失去对女儿的关心和担忧。她即将离去，没有任何不满和怨怼，只有对女儿满满的不舍。

交代了一切，还是觉得不足，恨不得长长久久的守着她，让她幸福安康。

苏嬷嬷紧紧的握着夫人的手，哽咽地说：“小姐，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小小姐。好好守着她，不让她受委屈的！”

女人感激地看着苏嬷嬷，因为枯瘦的脸愈加显得大的眼睛里面蓄着泪，不舍地看着外面玩的愉快的小女孩：“好好好！苏姨，记得，千万不要让我的女儿知道我的身世。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别让她为了这些该入土的事情烦恼。我只希望我的女儿愚笨也好，聪慧也罢。以后只要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吗？”月舒儿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