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山下飞飞扬扬的飘着雪，地上深深浅浅的脚印沿至城外，路上人烟稀少，冷得可怕。卫敏牵着乔采烟在雪中漫步，缓慢得仿佛没有感觉到四周的寒冷，任由雪花落到头上、身上，没有将雪花弹落的意思。

侧头看了看随她而行的乔采烟，卫敏抿唇一笑，她倒是很执着，宁愿顶着寒风也要到城外去。

“采烟，要是冷了，就说话，我们这就可以回去！”卫敏轻声提醒，听不出她的语气中到底有多少真心，倒像是在激将乔采烟。乔采烟不满的哼道，“是不是敏姑姑后悔带采烟出来了？敏姑姑说话要算数，否则……否则会被采烟笑话的。”

抿唇不语的卫敏眼角含着笑，从乔采烟的身上移回了眼，不过是将手握紧，想暖一暖乔采烟微微冰冷的手。

转眼又是近三年，眼看着到了年节前，生意却不见停歇，按照雪寨的惯倒，要在除夕前提前三天打点手中的生意，于元宵节后再开始活动。今日，大哥、大嫂带着姜逸凡收队归来，准备回到宅中节前准备，乔采烟非嚷着要她带着出城迎接……乔采烟好像越来越喜欢赖着姜逸凡。

“敏姑姑，要是天天都能团圆就好了！”乔采烟脱口而出，一年中大部分的时间她都是跟着父母与敏姑姑在山上住，与其他家人极少才能见上一面。卫敏忽的垂下眼帘，方才的欢喜刹时褪去不少，的确，若不是因为她，雪寨也不必特意在雪山上另谋他处，重新建造居住之处。

偷偷瞄着卫敏的神情，撅起小嘴的乔采烟知道自己说了错话，娘亲特意嘱咐她不要说些惹敏姑姑伤心的话，偏偏她一时口快，惹了祸。又走了好远的路，卫敏始终一言不发，静得乔采烟快要哭了出来。“敏姑姑，采烟说错话了，姑姑不要生气！”乔采烟突然收住脚步，扯着卫敏的手，哼哼呀呀的哭了出来，“敏姑姑，不要生气了……”

哭笑不得的看着乔采烟抹眼泪，俯下身的卫敏拉下乔采烟擦眼泪的手，哄道，“小丫头，谁说姑姑生气了？你哭什么？”

没生气吗？乔采烟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仔细的瞄了瞄卫敏，摇头道，“敏姑姑一定还是生气了，要不怎么会不理采烟了呢？”

替乔采烟擦净了眼泪，卫敏叹了口气，将手帕塞到乔采烟的手中，起身牵住乔采烟。“姑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采烟说得很对，如果不是因为姑姑，大家可以住在一起，多好啊！”卫敏垂下眼帘，苦笑着说道。

一年中仅有小部分的时间可以留在山下，就是冬天来临、大雪纷飞的时候，因为她一个人，令一家人错过了太多……停止哭泣的乔采烟，用力的用手帕拧着小鼻子，随手丢到雪地上，敏姑姑的这种手帕多了，都是用来替他们擦脸擦嘴的。

卫敏侧头看了一眼乔采烟，抬起头时，已经快要走到城外，城中没有想象中的喜庆，都在等沈家别居布置好，其他城民才敢布置，真是……终于走到了城外，看着白雪茫茫的天地，一望无际的白垠。

乔采烟总是偷瞄着卫敏的神情，姑姑总像是忧伤的望着远处，根本就不是在等待长辈们归来。浅浅一笑，乔采烟的小动作一丝不落的入了卫敏的眼，这小丫头心思真多，也就姜逸凡能治得住她。

“姑姑，姑姑，你快看，是伯父他们……”乔采烟突然指着雪中一堆小小的黑点，欢快的蹦跳着。收回思绪的卫敏，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温暖，的确是雪寨的马队，飞扬的大旗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队最前的是穿着厚重的姜峰，旁边则是穆婉容，偏偏没有见到姜逸凡的身影。卫敏心下一沉，忙看向乔采烟，果然，乔采烟已然红了双眼，以为姜逸凡没有回来。轻轻扯了扯乔采烟的手，卫敏提醒着她，若是在外面哭了起来，可就难哄了。

“敏姑姑？”队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卫敏松了口气，原来姜逸凡是绕到了队后，才没有见到她的身影。

“采烟，要唤人！”卫敏轻声提醒身边的乔采烟，生怕她见到姜逸凡就忘记伯父伯母。乔采烟笑着走上前几步，向姜峰、穆婉容笑道，“伯父、伯母，采烟来接你们了！”虽然是在向姜峰、穆婉容问好，却是走到姜逸凡的身边，不再向前。

“采烟真听话！”姜峰看出乔采烟的小心思，并不在意，跳下马，走到卫敏身边道，“妹妹还出来接，辛苦了。”卫敏依然轻笑着，没有回应姜峰，难道大哥就看不出，这趟出来是乔采烟的主意吗？

随姜峰之后的穆婉容上下打量了卫敏一番，苦笑道，“怎么穿得这么少？万一冻坏了怎么办？”卫敏摇了摇头，她穿得可不少，相比之下，穆婉容倒是不太会保养，若是换了她，定然瑟瑟发抖。

“走吧！”姜峰看着粘向姜逸凡的乔采烟，皱了皱眉头，没有言语，牵着马径自入了城。寨中的兄弟们纷纷下了马，有说有笑的向城内走着。

“逸凡，快回宅子，让你琪姑、乔叔不要担心！”穆婉容对身后的姜逸凡道，姜逸凡点了点头，跳上马车正要奔跑，乔采烟突然挡在马前，笑道，“大哥，带采烟骑马好不好？”

姜逸凡顿时为难起来，以他的骑术若是带上一个人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是带着的人是素不安静的乔采烟。

“采烟，听话！”姜逸凡刚要拒绝，就听姜峰道，“逸凡，把妹妹带上，这么冷的天，再冻坏了她。”

无可奈何的姜逸凡只好先下马，将乔采烟安置好，才再上了马背，也不敢让马儿奔跑得太快，慢悠悠的先行回宅子。

寨中的兄弟也多是乏了，渐渐四下散开先回自己的家。最后，仅是姜峰、穆婉容、卫敏并立而行。

“其实……现在看采烟那丫头，也不错，都是自己家孩子，看着也放心。”穆婉容垂下眼帘，悠悠的叹道，“可惜呀，与逸凡的年纪差太多，整整八岁，就算我们都不说什么……不过，采烟与逸斌的年纪倒是相当，若是二妹他们同意……”

“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姜峰打断了穆婉容的说法，“逸凡是大哥，小孩子喜欢粘着很正常，再过几年就好了，不要乱操心。”

自始至终，卫敏只是笑着听从，没有表达任何意见，不过，姜峰的那句“再过几年就好了”，她很是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