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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雪寨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可是……卫敏的身子却是一天比一天差！春暖花开之时，卫敏的药就没有再断过，看着寨中的人忙碌着，自己帮不上任何忙，心里始终难过着。

咳！扶着回廊柱子站稳的卫敏，轻轻一咳，抬头便见院中树木隐隐泛着绿意，春天终于来了，她却渐渐受不住了。莫非，是她的时日不多？卫敏苦涩的垂下眼帘，尽管经常会想到自己随时可以失去生命，但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她实在是……

“敏姑，你怎么出来了？现在还是天凉！”提着药篮的姜逸凡，抬头便见卫敏倚着柱子，神情茫然的望着院中，连忙上前相扶，忍不住提醒道，“等敏姑身体好了，想什么时候出来都行啊。”

没有反驳，卫敏只是笑着，任由姜逸凡扶她回房，这些时日，她都没有再看姜逸凡练剑，也不知道最近情况如何了。

顺到房中，便见姜逸凡小心翼翼的关好门，在屋内查看一番，才将药端到面前。看着冒气的汤药，卫敏突然泄气的将它放到一边，如果以后保持着现状，她宁愿不再医治，听天由命。

“敏姑……”见卫敏将汤药放置到一边，姜逸凡紧抿着唇，蹲到卫敏的面前，劝道，“敏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的！这样的话，她已经听得烦腻了，曾经，有人这样劝慰她时，她还听得进去，现在，快要麻木了。

“逸凡！”卫敏忽的握住姜逸凡的手，直直的看入他的眼睛，问道，“你现在，轻功如何了？”

“已经很好了，虽然还是比不上敏姑！”姜逸凡一愣，随即回答道，以为卫敏会让他在面前施展一番，却听卫敏道，“有长进就好，其他的就要靠平时的练习，以后雪寨是要靠你们这些晚辈的，不要让我们失望，好吗？”

不等姜逸凡开口，卫敏又道，“其实我会的真不多，能留给你们的也不多，不过药王谷的旧址内应该有些药学要诀，什么时候去取来，总是会有用的。”

想到从小伴自己到大的医书，卫敏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像是在回忆着过去。

“敏姑，你不会有事的！”姜逸凡连忙打断了卫敏的话，俯在她的腿上，急切的说道，“这些事不必现在说，敏姑先把药喝了吧！”

姜逸凡的无措映在眼中，卫敏感慨的接过药碗，心里念念的依然是药王谷，被大师兄毁掉之后，应该总是会落下些什么的，世间没有事物是可以完全毁尽的。

“逸凡，姑姑累了，想休息！”卫敏扶起姜逸凡，轻笑道，“如果寨中实在是太忙，你也不用每天都过来，有空向你爹爹多学学，知道吗？”

姜逸凡重重的点了点头，扶着卫敏躺回床边，直到卫敏微微有了困意之后才离开。年纪小小的他，心思便是这么的细腻，卫敏悠悠的叹了口气，心中似乎有了另一番计较，多少会有些舍不得。

慢慢闭开眼睛的卫敏，看着床顶，上面有着细致的雕花，都是后来请人刻上去的，是无数只狼奔跑的身影，会让她觉得，雪狼依然在面前晃悠着。转眼间已是近两个月，全然没有雪狼的消息，希望她还能再看它一眼，在生命消逝之前。

连晚饭都没有吃，卫敏躺在床上熟睡着，也没有人来打扰她。

直到真的深夜以后，卫敏才缓缓起身，简单的整理了衣物，提着之前偷偷收拾好的行李，深深的望了房间一眼，感慨着推门而出。

她是真的舍不得，但不得不离开。

刚刚绕过一片小院，卫敏便听到身后传来挥开纸扇时的声音，不由自主的收住脚步，愧疚的低下头来，看来已经被连沛之抓了现形。

“敏妹这不会是想逃跑吧？”连沛之言语间的笑意十分明显，缓步走到卫敏的身边，打量了她这一身的打扮，离开的决定真是坚决，忍不住说道，“敏妹真是让人挂心，这几日弟妹天天为了你的病绞尽脑汁，你却想一走了之。”

“她的医术的确不错。”卫敏突然赞道，“只是与当年的我相比，差得太远了，我的‘病’我心中有数，越是严重，越是想做某些事，姐夫……”

卫敏转过身的刹那，脸上尽是尴尬，原来所有人都没有休息，都在连沛之走来的方向，看着她。

“大哥、大嫂、琪姐！”卫敏的目光投到他们身上，就再也收不回来了，紧紧扯着行李，心中矛盾不已，本是不想连累他们的。

“如果要走，真的不应该是你一个人走，这山下，真是不好呆呀！”姜峰的语气中透着浓浓的疲惫，除了做生意，还要处理麻烦的人际关系，令他焦头烂额，如若回到雪山上，应该不会远离这些麻烦事吧！

卫敏当然知道大哥、大嫂有多难！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他们承担的是整个雪寨的生计，但因为一点点的挫折而选择退缩，是太不理智了。

“大哥，我能照顾自己的！”卫敏只觉得肩上一紧，转身看去，竟然是姜逸凡从她的肩膀上将行礼取下，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走到姜峰的身边。

自知理亏的卫敏垂下头等待着大哥、大嫂的训斥，不想，姜峰却道，“天太凉了，我们去敏妹的屋里说吧，我们好好谈谈。”

好好谈谈！卫敏跟着连沛之的脚步，又转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来，乔钰凯夫妇早就在屋里等候，人一多，屋子里越发得暖和。

“那就由我说吧！”穆婉宁将烛火点亮，径自开口。卫敏疑惑的望向她，才发觉不妥之处，已是深夜，他们却聚在一起，想必是有所决定。

“敏姐，其实在山上，你的身体就不算好，可是依然能把山上的生意做得风风火火，难得病态，可是下山以后，这药也不断，不曾见好转，婉宁猜测，会不会是因为山上冷，将敏姐体内的毒素压住了？山下太暖，才容易让敏姐的病复发？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穆婉宁说这番话的时候，底气不足，不能够确定自己的看法是否正确。

卫敏等待穆婉宁接下来的话，打量着他们每一个人。

接下来开口的，却是姜峰，“最近雪寨的生意的确比原来多了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山下的，因为山上的生意除了妹夫、乔弟和敏妹，没有人能再拿得起来，一趟生意起码要走两个人，山上的生意也渐渐耽搁下来，所以，大家商量的结果是，乔弟、弟妹陪敏妹回山上住，这山上山下也不算远，可以时常回来看看。”

这番话若是由卫敏提及，她必定不会让其他人随她回山上，若是由他们开口，卫敏也就少了拒绝的余地，何况，他们是以生意为借口。

“前几天我回雪寨看了看！”坐在卫敏身边的元佳琪，将两只手搭到卫敏的肩膀上，轻笑道，“虽然被焚毁了不少，但是想重建应该不难，但是旧址被发现，总是不太安全，看来，雪山上的雪寨要重新选址了。”

“不如药王谷如何？”摇着纸扇的连沛之望向卫敏，似乎在等她自己开口。卫敏摇头道，“药王谷更难收拾，何况不算隐蔽，想换隐蔽之处不难，不过，想再回去看看。”

卫敏原来就是如此打算的，先回雪寨看看，在雪山上找一找雪狼的踪迹，最后在药王谷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是从药王谷出来的，那里不过是有许多躲避雪灾的密室，不适合长期居住，我打算是回雪山上再看的。”卫敏低沉着声音，缓道。乔钰凯重重的拍了下大腿，大声道，“那就回山上再看，那么多山洞，还怕没有住的地方？”

“采烟还小！”卫敏淡淡的提醒乔钰凯，总觉得他不算是太在乎自己的孩子，有时候倒像是个孩子般任性。穆婉宁同样满不在乎道，“从小吃苦，长大了才能成材啊！”

哭笑不得的卫敏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心里感动又窝心。

“谢谢！”卫敏低下头，忍不住落下泪来，心软的元佳琪早就抱着卫敏哽咽着，其他人也是红了眼眶，一时没有言语。

靠在椅背上的连沛之淡淡的扫过众人，从来都是他表现得最冷情，淡道，“不要哭了，回到山上，是可以再下来的，以后山上的事就交给敏妹和乔弟，若是忙不过来，我也上去帮忙，山下的事尽可放心，这么多人手一定是够的。”

“开始，是我打算陪你回山上的。”元佳琪低声喃道，“后来你姐夫说，我与他都不会配药，比不上弟妹，在雪地上的功夫又比上不乔弟，去了会添乱。”吸了吸鼻子，元佳琪不满的瞪了连沛之一眼，“我总是觉得，其实自己挺厉害的。”

“有谁敢说你不厉害呀！”连沛之随口道，连忙缄口，将脸转到另一侧，闪过元佳琪投来的怒视。

卫敏握住元佳琪的手，感激的笑着，他们从来都是最亲密的手足，每一件事都会考虑得十分周全才会说出来，有些虚情假意的想法不会在他们身边出现，真心实意的决定才是最有用的。

“敏姑……”姜逸凡刚要开口，却见到穆婉宁对他摇了摇头，他已经长成，需要真正接触雪寨上的生意，为雪寨上下的生计奔波，不可以再任性而为，无奈的改口道，“逸凡会随时上山看姑姑，姑姑也不要赖在山上，偶尔下来走走。”

暂时就这么决定了，起程的时间则定在次日一早，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屋子，唯有元佳琪留下来陪着卫敏。

“敏妹，我们是一家人，以后不许再任性！”姜峰临走时，苦恼的说道，“若不是今天凑巧碰到，你可就真走了？”

若不是真的凑巧，她真的就会走掉，带着她对亲人的善意，同时也会给亲人留下遗憾，真的是她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