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阅文学

6.

怀着这些疑问，陈世杰回到家里。

一进门他就被吓了一跳。

屋里一片狼藉。

小美正坐在屋子中间的地上，张着开到异乎寻常程度的大嘴，正在吞吃东西。

冰箱和厨房里的食物都被她搬到了这里，已经快吃完了。

而她此刻，正在生吞一整只萝卜！

那萝卜一旦有半截进了她的脖子里，半截还在外面。

陈世杰连忙冲过去帮她拔出来。

小美恶狠狠地推开陈世杰，夺过萝卜，依然塞进嘴里吞咽。

"大美！大美，你在哪儿？你怎么不看着妹妹？"

陈世杰突然想起大女儿来，扯着嗓子喊大美。

没有人应答。

他连忙找遍整个屋子，也没有找到大美的影子。

他在大美小美屋里的地面上，发现很多黏糊糊的液体，掀开床上的被子，发现里面也有很多那种奇怪的液体。

但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把陈世杰弄懵了。他来不及多想，只想现在找到大美。

"大美去哪儿了？"

他又返回来，问小美。

小美不答。只是在扬着头，吞吃那只巨大的白萝卜。

"哎呀！，小美，你身上好凉啊！你是不是也病了？"

陈世杰无意中伸手摸到小美的头。

小美的额头像冰一样凉。

陈世杰赶快再摸她的手脚和身体，都是同样冰凉！

那一瞬间，恐惧笼罩他的全身，让他浑身的血液凝固了。

陈世杰暗想。

"这哪是凉啊？这根本就是没有任何体温！"

但他的眼前，小美却明明在吃萝卜。

7.

"你怀疑你的女儿已经死了，是吗？"

我盯着陈世杰的眼睛问。

"是的。"

他搓着手回答。

"你认为，你的老婆也是因为发现这个事实后被吓疯的，是吗？"

我接着问。

陈世杰点点头。顿了一下，他接着说：

"我原本想报警，但这种事情警察会相信吗？我想起阿华提起您经历过很多怪异的事，所以就向他要了你的地址来找你了……"

沉默了片刻，他又说：

"我想让您跟我一起去确认一下，我女儿小美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到底有没有死？还有我老婆是怎么疯掉的？"

我点点头，表示答应。

于是一小时后，我跟着惊慌失措的陈世杰，到了他家里。

8.

"大美！小美！"

陈士杰进门就喊。

但屋子里空荡荡的，没有大美小美的踪迹。

这是听到杂物间有响动。

陈世杰冲进去。

"小美，你在这儿啊！"顿了一顿，他用变音的音调喊，"哎呀！，你吃的这是什么东西啊？不能吃不能吃！"

说着，他把小美从杂物间拉出来了。

小美正把一件破衣服往自己的嘴里塞。那件衣服已经有一半进了她的肚子里，还有一半耷拉在外面，把她的嘴巴撑的满满的。

她脸色煞白，动作僵硬，犹如僵尸一般。

我走过去，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触手冰凉。

果然是没有任何体温！

我又伸手到她的鼻翼试探。

跟我料想的一样。

也没有呼吸！

我又摸了摸她的脉搏，和她心脏的位置。

也没有心跳！

我陡然倒吸了一口冷气。

没有体温！没有呼吸！没有心跳！

小美真的是个死人！

可是，一个死人，怎么就回家了呢？

一个死人，怎么还能够动弹如常？

9.

"大美呢？"

我突然问陈世杰。

"对了，大美呢？大美在哪儿？"

陈世杰如梦方醒。

"大美！大美！"

他松开小美的手，边喊着大美的名字，挨个房间搜索。

小美见吞咽不下去那件衣服，就开始慢慢往外拽。不一会儿就把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然后开始呕吐。

我在旁边看着。

她吐出很多奇怪的东西，有碗，有勺子，有毛巾，有书籍，还有各种食物的残渣。

看来都是被她吞进去不能消化的东西。

"大美大美，大美女在哪儿？"

陈世杰叫着女儿的名字回来了。

"是不是，你从昨晚跟大美分别后，就再也没有见到她？"

我突然问陈世杰。

陈世杰点点头。

"你走的时候，大美是不是和小美在一起？"

我接着问。

陈世杰又点点头。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说：

"那不要找了，你再也找不到大美了！"

陈世杰露出疑惑的神情。

"我知道大美在那里！"

我说着，指了指小美的呕吐物。

小美还在不断吐出那些不能消化的东西。

陈世杰上前一看。

"呀！"

他不由得变了声的嗓音尖叫。

足足叫了一刻钟之久，他才渐渐停下来。

他的身体在剧烈的发抖着，牙齿咬的"格格"直响，满脸全是极度恐慌。

他指着小美，颤声说着：

"她，她，她把大美吃了！"

那堆呕吐物里，有一只残缺的小女孩的手，和半个带着长发的头颅！

10.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吃了我的女儿！吓疯我的老婆！我要跟你拼了！"

愤怒的陈世杰，突然冲上去，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抡出一巴掌，打向小美的脸。

接下来，随着这一巴掌发生的事情，大大出乎陈世杰和我的意外。

以至于，我们两个都震惊得当场僵住了。

只见小美的脑袋，随着那一巴掌，陡然飞了出去！

落在了一丈开外。

那脑袋在地上滚动了两下，突然脖子的端口处伸出来很多肉芽似的触手，张牙舞爪的挥动了几下，然后抓牢地面，带着整颗脑袋，快速爬向无头的尸体。

无头尸体的脖颈断口处，也伸出了无数挥舞的肉芽触手，等脑袋爬到跟前的时候，尸体弯腰伸手把脑袋拿了起来，放在脖子上。

那些肉芽触手相护交融，瞬间恢复如初。

"小美"左右晃晃脑袋。

脖颈"咯吱咯吱"作响。

我和陈世杰，僵立在当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如经历梦魇一般。

"爸爸，爸爸，爸……"

"小美"用沙哑尖锐的语调叫着。

一边伸着手，步履蹒跚地，向陈世杰走去。

陈世杰浑身像筛糠一样，整个人都瘫软了。

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猛然一拍脑袋，大喝一声：

"快跑！"

然后，拉住陈世杰的手，一阵风似地逃出了屋子。

11.

"小美"的动作，瞬间变得迅捷起来。

紧跟着我们，追到了院子中央。

离我们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异变再次突然发生。

我只听见耳边传来一阵狗的狂吠，接着只见左前方一条黄影一闪，直扑向"小美"！

原来是大黄挣断了铁链，在危机时刻，来挺身救主了。

我和陈世杰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于是，我看见了有生以来最恐怖的一幕。

只见，大黄一扑之下。

"小美"显然是十分害怕，整个身躯剧烈的扭动几下，突然，呼啦一下，散成了一堆满地乱爬的虫子！

大黄冲上去一阵扑咬。

哪堆虫子似乎还想凝聚成人形。它们很迅速地聚合起来，生成"小美"的模样，从脚，到腿，到腰身，到胸背，到脖颈，到脑袋……

半个脑袋里面全是空洞，边缘处的肉芽触手，肆意挥舞。

但脑袋仅仅生成了半个，就又被大黄扑散了！

它们又迅速生成了"小美"的下半身。这时似乎想逃命，顾不得上半身的生成，半截身子就朝外逃去！

大黄冲上来，又把它扑成了一地虫子！

12.

"有没有汽油？"

我急忙问陈世杰。

陈世杰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想站起来，但无奈浑身瘫软。

他只好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旁边一个小屋子。

"在，在哪里？"

我冲到那个屋子里，找到汽油桶，又提着冲回来。

这时候，那堆虫子，已经冲出有三丈多远了。

不断地凝聚成人形，不断的被大黄扑散。

地面上，都是一道三丈多长的痕迹，上面有无数的虫子在挣扎。

我迅速把汽油倒在上面。

点燃了。

一下子腾起来几尺高的火焰。

在火里，那些虫子拼命地扭动挣扎，发出"吱吱"的声响，但在高温的灼烧下，很快就变成了焦黑的虫尸，再也不动了。

大黄不叫了，立在旁边看着。

我和陈世杰，也僵立着。

13.

两天之后，有人从镇外两公里的公路的路沟里，发现了小美的尸体。

原来几天前，小美横穿公路的时候，就已经被撞死了。

死后，尸体一直躺在路沟里，被杂草掩映，至今才被发现。

既然小美的尸体，一直在那里。

那么回到陈世杰家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答案是：一堆虫子。

一堆虫子怎么能变成死人的模样，重新回到家里呢？

那究竟是什么样的虫子？

我把大火灼烧遗留下的残缺虫尸，送进朋友的生物研究所去进行化验。

化验的结论是：那只是蚯蚓。

但是，却是一种经过了变异的蚯蚓。

这种经过变异的蚯蚓似乎已经具备了智慧。

那么，问题又来了：一条公路路沟里的普通蚯蚓，为什么会突然变异了呢？

14.

我和生物研究所的那个朋友，去现场答案。很快就有了结果。

我们在小美尸体下面的那块泥土里，发现了剧烈的放射性物质。

只向下了半尺，就挖出一个铁制的小盒子。盒子已经被撞击破损，里面的物质泄漏了出来。

根据盒子上的电话，我们联系到了它的主人。那是一家兵工企业。

他们说，一个月前他们运输核材料的车，在那个路段发生了交通事故。估计就是那时候丢失了这些核材料。

就是那个金属盒子。

15.

事后，我和那位生物研究所的朋友一起来讨论这个事情。

整件事情看上去，似乎应该是这样的：

由于一盒遗落的核材料的辐射，让附件泥土里的蚯蚓发生变异。而变异的蚯蚓具备的智能，它们集体模拟了死在旁边的小美的模样，回到了小美的家里。

通过不断学习和适应，竟然企图以人的形态，在人类社会里生活下去。

"如果它们没有被发现，等到它们学习完成，会不会一直以小美的形态，人类社会里良好的活着呢？"

朋友忍不住问。

我沉默良久，只好点点头。

"或许会吧。"我说。

过了一会儿，朋友又问：

"这次的蚯蚓没有伪装成功。会不会有伪装成功的呢？是不是已经有各种各样的具有人形，而不是人的东西，就隐藏在人类社会里？就变成你的家人，在你的身边呢？"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说真的，这种情形，只是想想，就会让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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