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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一眼四周投来的谴责目光，还有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李嘉轩，顾莘简直要大笑出声。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喜欢同情弱者的，即使做错了事情，只要摆出这样一幅受害者的模样，于是就会变成她无理取闹、无事生非了不是吗？

顾莘觉得很疲惫，心脏也已经疼的麻木近乎没有了知觉。

她真的真的觉得很累了啊，为什么还要打扰她？顾莘突然觉得胸口沉沉的憋了一口闷气，于是她轻笑着，带着十二万分的恶毒：“那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白茉莉涂着粉色指甲油的小手一把捂住了泛着白的唇，杏核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惊讶，泪水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顾莘，我……我是真的知道错了……”

“现在的小姑娘哟，真恶毒……”

“就是就是……这么狠心……”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

围观的人用仿佛很小，却足够顾莘听到的音量讨论着，无不谴责着顾莘的冰冷和狠心。

顾莘嘴角的笑意却没有丝毫的改变，看着白茉莉微微附过身子：“你看，你想要的结果得到了，你满意了吗？”

白茉莉依旧哭的梨花带雨，仿佛痛心的难以自已。在大家都看不到的角落，她的唇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大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得意：“顾莘，你看，你就是这么蠢。你明知道结果是什么，却还是不愿意丢了你可笑的自尊。你明明只要哭一下就能解决的事儿，你却宁愿这样。”

顾莘依旧笑着，看着白茉莉眼里的嫉妒，仿佛毫不在意：“起码我还有尊严和骄傲，而你……不过只会耍这些小把戏，还勾不住一个男人的心。”

白茉莉眼里的怒火一闪而逝，嘴角的笑意却越发地甜：“那又怎么样！李嘉轩第一个女人是我，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怀的。”

顾莘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看到两个人在妇产科她其实早有预料，然而当事实被赤-裸-裸地摆在了面前，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忍耐力。

心口像是有一把钝刀子在缓慢的割来个去，那种沉闷而又钝钝的疼痛顺着神经末梢蔓延开来。

不知道是因为高烧的后遗症还是什么，顾莘的脸色雪白，只觉得有些站立不住，却又努力地挺直了脊背：“那又怎么样，他爱的不还是我？而你……玩意儿罢了。”

白茉莉和李嘉轩似乎又说了什么，然而顾莘的耳中轰鸣，眼前一片黑暗仿若失明，嘈杂的人声难以辨认。

她努力地挺直了身子，决不允许自己在这个时候倒下去。

就在顾莘度日如年、难以支撑的时候，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怀抱突然拥住了她，有力而又温热的臂膀环在了她的腰上，陆晟的声音仿佛撕开沉闷空气的一缕清风，又仿佛穿破浓雾的一缕晨光，响起在耳边：

“李先生在自己女朋友面前说爱我老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居心。我跟小莘夫妻生活很美满，请两位不要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扰。另外这位白小姐，也请不要动不动就想把自己的男朋友推给我家小莘，不然，我可是会生气的。”

听到陆晟冷淡疏离，却又讽刺冰冷的话，顾莘有些好笑，埋脸在他的怀里，她几乎能想象到旁观的人应该已经脑补了怎样一出爱恨情仇。

然而这个时候，顾莘却突然觉得，很安心，真的很安心。

白茉莉此时已经白了脸，站在那里脸色青白，眼眶里的泪掉也不是，不掉也不是。

李嘉轩却对陆晟的话置若罔闻，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顾莘，声音深情而又温柔：：“莘莘，我们重新开始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求求你，我们重新开始吧……”

感觉到陆晟还想替自己开口，顾莘握了握他干燥温暖的大手，制止了他。抬起头，直直地看着李嘉轩，顾莘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笑：“李先生，祝你跟白小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白茉莉的肚子，顾莘又笑道：“不，应该说是儿孙满堂了。毕竟……喜事儿已经来了不是吗？”

都说我祝你幸福，却不祝你们幸福，因为我没有办法看你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还祝你们幸福。顾莘想，都是因为放不下吧。

然而这一刻，顾莘却觉得，那些所有跟李嘉轩相关的记忆，那些所有恨不能深刻入骨的深爱和眷恋，那些对未来最美的憧憬和期待，都被锁紧一个结实的箱子，沉入了黑不见光的海底，深深地封存。

顾莘想，她真的已经死心了吧。

李嘉轩当然很了解顾莘，所以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猛地抬起了头，嘴唇颤抖着，有些语无伦次：“莘莘，莘莘……别这样，别这样！我是带她来打胎的，我没……我没想，没想跟她结婚……莘莘……”

顾莘却没有再看他，转而又把头埋进陆晟的胸口，声音闷闷地传了出来：“陆老板，咱们回家吧。”

低头看了一眼顾莘的发顶，陆晟的眼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柔软和心疼，轻声道：“好，咱们回家。”

两个人相拥着向医院外走去，背后传来李嘉轩撕心裂肺的一声“莘莘”，仿佛杜鹃泣血一般的绝望和哀伤。

顾莘捂了捂胸口，脸上露出一个寡淡的笑意，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那些过去，跟自己再也没有关系了……

李嘉轩跪在原地，仿佛被抛弃的幼兽，绝望地啜泣着，最终犹自喃喃：“莘莘……莘莘，莘莘……”

“嘉轩，他们已经走了……嘉轩，你不要这样……”白茉莉咬了咬嘴唇，看着失魂落魄的李嘉轩，眼里的泪水又一次盈满了眼眶。

这个她求而不得的男人啊……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正眼看她一次。无论她如何的小心入微，如何的曲意逢迎，他的心里，他的眼里，满满的都是顾莘。

李嘉轩却仿佛对白茉莉的肝肠寸断丝毫没有察觉，不留情地挥手推开她，冷声喝道：“你滚开！当初要不是因为你，我跟莘莘也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白茉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一直知道李嘉轩不爱她，可是亲耳听到他这么绝情，她的心口还是仿佛被撕裂开一样的疼。

强忍着泪水，白茉莉近乎颤抖着看着李嘉轩冰冷的脸，轻声道：“嘉轩，嘉轩……你为什么就不能转头看看我？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施舍给我一点点关注呢？那个顾莘，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跟她比……”李嘉轩抓起白茉莉的手腕，一向温文尔雅的脸上神色狰狞：“你也配？”

白茉莉顿时觉得心头一凉。她……甚至连跟顾莘比较的资格都没有？想到顾莘仿佛高高在上一样的眼神和嘴角的嘲讽，白茉莉只觉得心口堵了一口闷气。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低声道：“李嘉轩，就算顾莘再是你心头白月光又怎么样，她还是不要你了！是，是我自己下-贱爬了你的床，可是你难道就敢说，你当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理智？！”

李嘉轩顿时语塞，然后仿佛恼羞成怒一般地勃然大怒，恨声道：“闭嘴！”

白茉莉站直了身子，反而没有了平日柔柔弱弱仿佛一朵小白花的模样：“不是打胎？还去不去了。”

且不说那边两个人的纠葛，这边顾莘跟陆晟刚刚走过拐角，陆晟就伸手将顾莘的手拉过来，不容置疑地掰开她的掌心。

果然白嫩的掌心因为刚刚过于用力的握拳已经被修剪圆润的指甲戳破了皮，露出淡粉色的皮肉，衬着顾莘白皙的肤色越发显得触目惊心。

陆晟忍不住叹口气，伸出食指刮了一下顾莘的鼻子：“逞强。”

顾莘心虚地笑了笑，觑了一眼陆晟的神色，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不疼……就是看着听吓人的。”

陆晟脸上不动声色，纤长浓密丝毫不逊色于顾莘的眼睫微微一抖，瞟过来一个不辨喜怒的眼神：“真的不疼了？”

这话问的若有所指，顾莘忍不住顿了顿。

陆晟又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顾莘的发顶，无奈道：“真是祖宗。走吧，给你上药去。”

被陆晟牵着手去外科那边上药，顾莘看着他步履从容显得格外可靠的背影，忍不住弯了弯眼睛，轻声道：“不会再疼了。”

陆晟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再回头看顾莘，就继续大步向前，然而他的嘴角却高高地翘了起来。

在外科上好了药，两个人这才终于得以出了医院。

刚上车就听见顾莘小猫似的声音弱弱的传了出来：“我饿了，我想回家，我要吃饭。”

“好，回家吃饭。”陆晟痛快地点了头。

回到了家陆晟看顾小莘心情不好，就做了一桌好吃的。可是吃了晚饭之后顾莘还是情绪不太高。连话也比平时少了很多。

陆晟首先打破了这种安静的状态，没话找话的跟顾莘说道：“顾小莘，你平时不是爱看电视剧吗？”今天这么安静都不像你了。

“不想看，没心情。”顾莘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指头回应着陆晟。

“起来穿起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陆晟突然站起来对着顾莘说。

“这么晚了，去哪啊？我不要去。”顾莘看起来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快穿衣服，你不是心情不好吗？带你散心去。”陆晟不容置疑地扯了扯顾莘的胳膊：“多穿点，别再烧起来。”

顾莘还是不太想去的样子，但是想想陆晟今天帮了自己这么多，现在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就不忍心拒绝了。